短篇科幻-《愤怒的宇宙人》作者：[美]Ｌ·比格尔

admin

　　郭建中译

　　一、死里得生

　　保罗·卡班渐渐地恢复了知觉，记起了前不久发生的事：飞船失事了，急速向一个不知名的星球掉去，就在即将坠毁的一刹那，他向星系联邦太空船队报告了这个不幸的消息……以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现在，他躺在舒适的床上。房间里光线很柔和．但没有门窗。这是哪儿？他看到一些陌生面孔在他面前闪过。他们好象是医生？但为什么一闪就不见了呢？难道自己已经死了……然而眼前的一切，都证明这里是医院，自己还活着。他惊异飞船撞毁时，竟没有送命，而且被医好活了下来，连一点疼痛之感也没有。达就是说，自己已来到了一个医学高度发达的文明世界。

　　这里的情形与地球人住的星系联邦很不相同。单就吃的这件事说，他们没有复杂的餐具，一切全由一只小小的盘子来承担：定时自动出现在床前；吃完后又自动消失。这里的人每天来好几次，奇怪的是，他们都不和他说话，就是自己人之间也从不开口，一进来就站在远远的地方看他，偶尔互相神秘地交换一下眼色。更今人困惑的是，他们会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出现在你的面前，又突然一下子消失得无形无踪。

　　有一次，他实在忍不住了，向这些闷声不响的怪人大声叫喊起来：“我叫保罗，星系联邦太空船队少尉。我们的基地在……”

　　没等他说完，他们就不见了。

　　过了一会儿，他们又出现了。这一次，医生带来了一大一小两只球。这些球开始在房间里一上一下地飘动起来。保罗不知道他们在玩什么鬼名堂，一拳向那只大球击去。这些人显得大为惊恐，但一闪身又不见了。

　　这件事发生后，保罗被带到了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这里很幽静，与其说是医院，还不如说是疗养院。房间大小和设备，与他原来在医院里住的差不多。不同的是这儿有了门窗，他可以在花园里随意走动。花园很大，也没有围墙。这里住有不少人，也是互相见面时从不讲话。

　　第二天，一位长得非常漂亮的女医生来到保罗的房间。她穿着淡蓝色的工作服，很年轻，象个小姑娘。她站在那儿看着他。笑着指指自己说：“艾丽亚。”声音柔和动听。接着，她示意保罗在她身旁坐下，拿出一大堆光滑的骰子，放在他前面的桌子上，选出四颗排成一行，指着这一行骰子说：“艾丽亚！”

　　保罗看看骰子，发现上面到有各种奇怪的符号。显然。这些是他们的文字字母，她是来教自己学习他们那种话言的，于是跟着说：“艾丽亚。”她又指着保罗。保罗会意，回答说：“保罗。”

　　接着，她选出三颗骰子、排成一行，指着它说：“保罗。”

　　就这样，各作自我介绍后，她就开始给他上了第一课。

　　以后，艾丽亚每天都来给保罗上课。当保罗掌握了一些简单的日常生活词汇后，她就带他去熟悉周围的环境。这儿挺大，有食堂，有圆形的室内游泳池和各种文娱体育活动的设备。她还带他到花园去散步。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他俩坐在小树林里，艾丽亚娓娓动听地介绍那里的鸟儿。鸟儿有翠绿的，有鹅黄的，有玫瑰红的，有紫金的；有的成群结队，有的成双捉对。保罗一边听，一边脉脉地望着她。跟前的这位姑娘，如鸟儿般艳丽多姿，她的声音，有如鸟儿的歌喉婉转动听。刹那间，保罗的心头涌上一股热流，他发觉，自己对这位年轻的女医生产生了感情。可是，这种感情是多么渺茫啊！因为在艾丽亚的心目中，保罗还是个法定的精神病病人哩。

　　“你们到底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里呀？”保罗痛苦地问。

　　“你自己还不知道？”

　　“不知道。”

　　“真的不如道？”

　　保罗惶惑地形了摇头，艾丽亚突然站起来说：“我们回去吧。”

　　他俩肩并肩一起走下山坡，穿过田野。路上，她一句话也不说，显得十分忧伤；保罗感到很难过，说：“真对不起，我确实不知道。”

　　她只是摇摇头，没有回答。

　　第二天，艾丽亚带来了一大一小两只球，这球和原先病房里见到的那两只球一模一样。

　　“来，我们来试试看。”艾丽亚笑嘻嘻地说。

　　“怎么，你也搞这玩意儿？”保罗好奇地问。

　　于是艾丽亚耐心地解释道：“这是心灵感应训练——一种远距离传心术。我们正常人是用思想讲话的，你要讲的话只要心里想出来，别人就知道了，不必象我们现在这样开口讲出来。再如，你心里想到哪里去，人就一下子到了那里。我们进出不必通道门，任何墙壁或其他障碍都挡不住，我们想到哪里就到哪里。

　　“这两个球就是训练用的。你若心里想要哪个球上去，那个球就会自己飘上去；你若心里想哪个球下来，那个球就会自己落下来。”

　　“为什么要我做这种训练？”保罗说。

　　“因为，你从飞船上摔下来后，几乎死去，是医生把你救活的。但你的脑子震伤了，丧失了心灵感应力，所以需要训练。”艾丽亚说。

　　“真是活见鬼！我们地球人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心灵感应，也生活得很好。”保罗叫起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艾丽亚很惊讶，几乎叫了起来。

　　“我是星系联邦的人，太空飞船队的军官，我们是地球人。我们开发了—个又一个星球，并向这些星球上移民。现在，我们的星系联邦已包括了成百个星球，并且还在不断地开发新的星球。我们的联邦政府设在地球上。我是驾驶飞船在联邦边界作例行的巡逻飞行时，失事落到你们星球上来的……”保罗也耐心地向艾丽亚解释着。

　　“啊！你们在茫茫的星际来来往往，却不会心灵感应，真是不可思议！”艾丽亚惊讶极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们就是这样的嘛！”

　　“可我们多尼利亚人公认：没有心灵感应能力，是一种情神病。因此，把你送到精神病院来了……好吧，我去跟院长谈谈。”

　　第二天，艾丽亚一早就把保罗带到老院长的办公室。老院长派人拿来一幅巨大的星系图，让保罗认认星系联邦的位置和疆界。

　　保罗伏下身子，看着这张陌生的天文图。上面画的大部分星座和星系，他从未见过。但他终于找出了自己熟悉的那一部分星球，既兴奋又自豪地把星系联邦的疆域指给老院长看。老院长和艾丽亚的脸上都露出了十分惊异而又似乎难以置信的神色。

　　老院长说：“好吧，我可以把你讲的情况，向我们多尼利亚星系帝国政府报告。”

　　回到“精神病院”后不久，一天大清早，艾丽亚突然急匆匆地闯进保罗的房间，一下子扑到他的怀里，呜呜咽咽地哭了。

　　保罗不知所措，只是尽量安慰她。

　　好久，她慢慢平静下来，突然说：“啊，我有罪啊：我真不该把你的事告诉他们呀！”

　　“艾丽亚，你怎么啦？”

　　“真可怕啊！打仗了。”

　　“什么，打什么仗？”保罗一点也不懂她在讲些什么。

　　“我们的人，向你们星系联邦进攻了！”

　　“他们为什么要打我们？”

　　“帝国政府仔细审阅了院长的报告，断定你的话是可靠的。并且认为没有心灵感应能力的那些患精神病的人，竟然可以自由自在地在星际来往，这是不能存忍的。因此，他们下了决心：要么教会你们心灵感应，要么把你们从宇宙中消灭掉。你不知道我们有高度发达的科学吗？看来你们的人要遭殃了！”

　　二、星系之战

　　星系联邦的“银光”导情报飞船，为了调查最近一些小飞船的失事，正在遥远的边界作例行飞行。飞船里是卡特少尉和迪瓦因少尉。

　　突然，卡特跳起来。他看了看电视屏幕问：“附近太空中有没有飞船队在搞军事演习？”

　　“没有得到过这样的通知。”迪瓦因回答。

　　“那是什么？”

　　迪扎因向电视屏幕一看，大惊失色，只见无数形状陌生的飞船，迅速向星系联邦边界接近。他马上打开通讯机呼叫：

　　“银光’呼叫奎洛基地和一切监听站，请记录并转发紧急警报：扁平状的战斗飞船队正迅速向我边界靠近。飞船大小不一，数量极多，船上配备火器，顶端有了望塔。现在，他们正追赶我们。……啊！他们的飞船真大，真太啊！”

　　大量的飞船迅速向他们靠近，很快将“银光”号包围起来。突然，前面的一只大飞船上发出了一道绿光。

　　“这是向我们发出警告，要我们向他们靠拢，”卡特说，“想叫我们投降。”

　　接着，又是一道绿光闪过。当那只最大的飞船靠近时，迪瓦因立刻果断地向大飞船开火。那只大飞船受到了火箭的袭击，一下子起火坠队毁了。

　　“银光”号的遭遇战，揭开了星系大战的序幕。战争一下子从几条战线上同时展开。

　　当战争刚开始时，保罗的妹妹休和她的新婚丈夫吉姆正在奥恩行星上度蜜月。奥恩行星是一个风景优美的星球。这儿季如春，气候宜人，被人誉之为星系中的“日内瓦”。休因哥哥未来参加婚礼而感到怏怏不乐。

　　“奎洛基地离这儿奥恩很近，他也知道我们在这儿度蜜月，怎么不来看看我们？”休问丈夫。

　　“他是太空船队的军官，不是随时都可请假离队的。”吉姆竭力安慰自己的新娘。

　　其实，吉姆一家早就知道，保罗已失踪好几个月了。在广漠无涯的宇宙中长期失踪的人，很少有活着回来的。可是，为了不致给休的蜜月蒙上阴影，都瞒着她。

　　突然，休叫了起来：“看，吉姆！”

　　吉姆抬头一看，天上尽是飞船。

　　他们还没来得及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好几只飞船已在附近纷纷着陆了。从飞船上走下来一队队全副武装的陌生士兵。他们不问青红皂白地把休和吉姆以及其他在这儿度假的人，分别押送上不同的飞船。

　　就这样，战争一开始，多尼利亚人一个接一个地占领了星系联邦的星球。许多地球人都象这对新婚夫妇一样，被送到专设集中营的星球上，成了多尼利亚人的俘虏。最使地球人感到困惑的是，尽管大家没有生什么病，但到集中营来的医生越来越多。这些医生定期给每个人作全身检查，并进行他们认为的必要治疗。有些俘虏还被送去学习多尼利业的文字和语言。

　　保罗的大弟弟威廉、是陆军上尉，他的部队驻守在泽尼克大行星。战争开始不久，多尼利亚人就向泽尼克进攻。尽管威廉他们的军团打得很英勇，但对这些多尼利亚人的进攻，仍然无法招架。

　　原来多尼利亚人打仗，是从四面八方向阵地攻击的，而且谁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突然会在你的前后或者左右出现。地球人也从来抓不住他们的俘虏；即使抓到道两三个失去知觉的多尼利亚人，奇怪的是他们一恢复知觉，就立即不见了。过了好久，地球人才明白过来，这些多尼利亚人有心灵感应能力，能作远距离传心术。他们这种以心传心的通讯效率，胜过任何最先进的无线电或光束通讯技术。地球人一时陷入困境，不知如何对付才好。

　　在多尼利亚人最后占领泽尼克时，威廉等四十余名官兵，跳上一艘救援飞船，来到了驻守在重要战略行星威拉最球上的奥康纳将军麾下报判。威廉上尉根据他在泽尼克大行星上与多尼利亚人作战的经验，提出了一种新的战术。他把整个威拉行星划分成无数的区，把每个区构筑成内、外两层阵地，中央配上原子大炮或激光炮。他说，多尼利亚人并不注重军事科学的发展，他们的武器并不先进。因为他们认为，象他们这样有远距离传心术的人，根本不需要用什么特别先进的武器。这是他们的弱点，我们要加以充分利用。他命令战士：只要看到阵地前方有闪功的阴影或听到有什么声响，这就是实实在在的多尼利亚人，应毫不迟疑地立即开火。这个办法一推行，马上奏效。第一个月的战绩是５００比１，这使最高司令部大为高兴，威廉被破格提外为上校。但地球人只是抑制住了多尼利亚人的攻势，自己却无法向他们发起进攻。

　　在太空，地球人的飞船队开始也无法阻挡他们的进攻。但是，在法拉诺星球附近的一次太空战中，由于康利斯上尉指挥的飞船队，运用了十分灵活的战术，发扬了连续作战的顽强精神，在几小时的暴风骤雨式的紧张战斗中，消灭了多尼洲亚人整整一支飞船队，并击败了前来救援的另一支飞船队。这次空间战役扭转了整个太空战的局势，就象威拉行星的战役是这次星系大战中地面战的转折点一样，法拉诺行星上空的战役成了这次星系大战中太空战重要的转折点。

　　因此，不论在地面还是空间。战争呈现胶着状态进入了相持阶段。双方均不敢贸然进攻对方，因而也无法击败对方。大家都在谋求新的战略战术，并等待新武器的发明。

　　三、缔造和平

　　光阴迅速犹逝，保罗在“精神病院”里的生活却毫无变化。现在，他不大见得到艾丽亚医生丁。他明显地感到，艾丽亚在故意回避着他。他对艾丽亚的思念与口俱增。

　　晚上，他常常站在窗前，凝视天上的星星。他辨认得出，其中有一些星星属于联邦的疆域，在那里生活着他的同胞。他也想象得出，那里正笼罩着战争乌云，平静的天空上震响着战争的雷电……

　　他又想到他的弟弟威廉，这个勇敢的军官一定正在前线作战。他的妹妹休，该结婚了吧，但愿她的丈夫会把她带回地球上或其他更为遥远的安全的星球上去。小弟弟杰里，自己最后一次见到他时，还是个孩子。当然，他和双亲总会及时转移到安全的星球上去的。

　　有一天晚上，保罗突然被叫醒，发现艾丽亚站在床前。他一时疑惑极了，看了她一眼，闭闭眼睛，又睁开来看着她。啊，这不是梦，她是真的——可是，她变了，脸色变得憔悴而苍白。

　　“他们要把你带走了。”艾丽亚说。

　　“哦，带到哪里去？……有没有关系？”

　　“带到……啊，带到……”

　　他望着她，等待着，但她没有讲下去。她转过身子，双手紧捂着脸，低声说：“再见了！”

　　她走了。但她那忧伤痛苦的声音，一直在他耳际回响。

　　次日，两个穿红衣服的人把他拖进一辆车子，开了大半天，来到了一幢僻静的大楼后，把他关进一间没有门窗的房间里。除了一张床，房里什么也没有。

　　紧接着，又进来两个也穿红衣服的人和一个穿淡蓝色工作服的医生，叫他把衣服脱光拿走了。

　　他正想躺下休息，不料闯进来一群男女，这些人也都赤条条的一丝不挂。显然，他们是和他一样的“病人”或“疯子”。开始，这些人远远站在一边看着他，就象在动物园里欣赏关在笼子里的新奇动物。偶尔，他们之间交换一下眼色，但从不讲话。

　　突然，他们开始包围他，逼近他，并发出各种刺耳的嚎叫或尖叫。他们对他拳打脚踢，保罗本能地进行反抗，但终因寡不敌众而被许多双手扼住了喉咙。正当这生死存亡之际，出现了那两个穿红衣服的人和穿淡蓝色工作服的医生，这些人便一哄而散消失了。医生给他检查了伤口，敷点药后走了。

　　这时，保罗才明白过来，在原来艾丽亚所在的“精神病院”里，那儿的‘病人”，其实都是正常的人，他们只是丧失了或本来就没有心灵感应能力；而这儿，这些“病人”都有心灵感应能力，但他们的神经是失常的。这里才是名副其实的“疯人院”——怪不得艾丽亚不愿说出来。这里，他走不出去，因为房间里没有门窗，只有远距离传心术才能使他离开房间。保罗真的成了笼子里的“动物”了。

　　就这样，又不知道过了多少日子。这天，一个穿淡蓝色医生工作服的人闯入保罗的房间，用温柔悦耳的声肯对他说；“把衣服穿上，快！”

　　“艾丽亚大夫！”他惊叫起来。

　　“我不能再让你在这里呆下去了。”她直截地说。

　　傍晚，艾丽亚带他走出了房间。这时，保罗也穿着淡蓝色的医生工作服。他俩手挽着手，好象在夕阳映照的花园里散步一样。当他们通过一道无形的大门时，站岗的哨兵只随便地向他俩看了一眼，问也不问就让他们过去了。

　　当他们一走出哨兵的视线，文丽亚就对他说：“现在我要用心灵感应术带你跑了。路很远，要赶两个晚上。”

　　接着，艾丽亚就抓住他的手臂飞奔起来。

　　天快亮时，他们来到了一间林间小屋。艾丽亚对他说：“你进去休息吧。里面我备了食物。这里虽然很少有人来，但最好还是不要出去。天亮前我一定得赶回医院，今晚我再来带你赶路。”

　　保罗睡了整整—天。傍晚醒来后，吃了点东西，就坐在黑沉沉的屋子里等艾丽亚。

　　可是，艾丽亚没有来。

　　保罗越来越不安了：艾丽亚为了把他从“疯人院”里救出来，冒多大的险啊！如果他俩被抓住的话，对他来说，最坏也不过回到“疯人院”去；可对艾丽亚来说，前途就不堪设想了。

　　他又想，如果当局发现他失踪了，必然怀疑到艾丽亚，就会四出搜查。因此，他设法消除小屋里一切可疑的痕迹，然后带了点食物，躲到小树林的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上；从那儿，他可以窥视小屋周围的一切动静。

　　果然，第三天来了一队士兵。他们进屋去，但一会儿就走出来，消失了。显然，他们没有发现疑点。

　　第七天晚上，保罗的食物快完了。下一步该怎么办呢？他思索着。

　　突然，一个黑影，不知从什么，地方出现，拼命向小屋奔去，并高声叫着：“保罗！保罗！”

　　“啊，是艾丽业！”保罗马上奔过去。

　　艾丽亚一头扑在他的怀里，哭了起来。但她很快镇静下来，笑谈着别后的情形。艾丽亚说：“你失踪后，他们就怀疑是我帮你逃跑的，把我关起来，审问我。在派士兵搜查了所有他们认为我可能把你藏起来的地方后，因没有找到你，才把我放了。”

　　“他们为什么要把我关在那儿？”保罗问。

　　“你知道，我们在打仗。我们的人想征服你们。但并不想杀害你们，只是想要治疗你们的病，就象当初我们治疗你一样。但不久，事情却发生了变化。”

　　“为什么呢？”

　　“喏，战争第一阶段，我们的人不战而胜。后来，在威拉行星上，你们的人开始反击，我们伤亡很大。我父亲是位将军，我弟弟也是位军官，他们都牺牲在那儿。接着，在一次太空战中，我们损失了半数太空船队。从此，我们的人认为，你们不仅是一帮丧失心灵感应能力的精神病患者，而且是没有人性的疯子。因此，就把你关进‘疯人院’去了。”

　　保罗沉默了，不知说什么才好。

　　“战争的实际情况，是哥哥告诉我的。他是部长。我哥哥还说，象你们这样具有高度聪明才智的人类，决不是疯子，是我们自己发疯了，才发动这场残酷的战争。”她继续激动地说。

　　不如是出于感激，还是爱怜，他轻轻地抱起了她，艾丽亚把头埋在他的怀里。

　　过了许久，她抬起头来说：“亲爱的保罗，如果说，这场战争是我俩引起的，那么，解铃还须系铃人，就让我俩一起来结束这场战争吧！”

　　保罗笑了，说：“如果这样，那当然好，你要我做些什么吗？”

　　“你要向我们的人证明，你也能获得心灵感应能力。这样，就等于证明，你们也是神经正常的人。”

　　“这不可能！”

　　“不，你要有耐心。我母亲是一位退休的医生，她会把你训练好的。现在，她正在家里等我们，快走吧！”

　　艾丽亚抓住他的手臂，又用心灵感应术带他跑了整整一夜，黎明前到了林边一座幽静的小别墅前。

　　艾丽亚的母亲头发已经花白了，但象女儿一样温柔、善良。她象迎接自己亲人一样接待保罗。老妇人知道自己的女儿热恋着保罗，因此，尽管丈夫和小儿子在遥远的陌生星球上牺牲了，但对保罗仍象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从此，保罗就在她的指导下，开始接受传心术训练。

　　艾丽亚也常来家看保罗。这一天，正当艾丽亚和他一起在附近小树林里进行训练时，突然发现一大队士兵包抄过来。艾丽亚一下子消失不见了。保罗一时不知所措，便攀上一棵大树。还没等他爬到树的一半，士兵们就把大树包围起来。有个士兵向他举起了枪……

　　保罗闭上了眼睛，心想，现在要是能回到精神病院就好了。

　　‘砰”的一声，保罗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竟同到了熟悉的“精神病院”。啊！这不就是传心术吗？学会了自己还不知道哩！他找到了艾丽亚的房间，人们说艾丽亚已调走了。

　　保罗就去找老院长，讲述了自己偶用传心术脱险的经过。起初，院长还不相信。于是，两人之间开始了一次以心传心的对话。院长惊奇地发现，他传出的思想信息，都得到了正确而及时的反映。这位他喜出望外，认为是医学上的一大奇迹。

　　“艾丽亚到哪里去了？”保罗用心灵感应的方法问。

　　“她被捕了，关进了监狱。不过，现在你的病治好了，情况就不一样了，你放心吧。”老院长也用思想信息回答。

　　第二天，保罗在院长的陪同下，驱车前往议院。艾丽亚巳在议会大厦的门厅里等他们了。时隔一夜，艾丽亚消瘦了许多，但容光焕发，精神很好。他们来不及畅叙别情，就一起进了议会大厦。

　　议会马上就要开会了。议员们已各就各位。

　　议长是一位白发老人，穿了一身多尼利亚的绿色军服。

　　保罗和议长开始了一场认真的以心传心的对话。使全体议员大为惊讶的是，保罗的心灵感应完全正常。最后，保罗告诉今体议员，只有他，才能结束两个文明世界之间残酷的杀戮和无谓的牺牲。

　　但是，议长和一些周围的部长而最后却宣布：“保罗，没有人性的异星人，给我们多尼利亚帝国带来了无穷的灾难，罪大恶极。特判处保罗死刑……”

　　“我反对！”一位年轻英俊的部长站了起来。

　　“他就是我哥哥。”艾丽亚向保罗发出了思想信息。

　　接着，心灵感应的信息在保罗的脑子里频繁地交流起来。议员们就继续还是停卫：战争进行了一场大辩论。听着他们以心传心的辩论，保罗的脑子里一片乱哄哄的。

　　最后，议员们进行表决。结果，老议长下台，那个提出反对意见的年轻部长坐上了议长席。他宣布：“我们试图把自己的道德准则和社会习俗强加在一个异星人类的头上，尽管是出于好意，但这样做也完全是出于我们自己的虚荣和自负。结束这场愚蠢的战争，是我们神圣的使命。我们应该与我们的兄弟……星系联邦的人民—起，来医治战争的刨伤，建设美好的未来。我宣布，从即刻起，我们单方面首先实行全面停火，并派你——保罗和艾丽亚大夫，作为我们的特使，立即乘飞船女星系联邦，转达我们停战的决定。”

　　“我愿立即出发！”保罗说，“艾丽亚大夫，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按照我们的习俗，只有夫妻，男女才能一起旅行。”

　　“这和我们的习俗是一样的。”艾丽亚笑着说。

　　事情完全按照年轻议长宣布的决定进行，谈判很顺利，两个星系终于消除了战祸，缔造了持久和平，并发展了友好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