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堂读诗｜赏析：菲利普·拉金《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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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

年轻时他厌倦熟悉的风景：

从容的浅山，飞过岩石的

单调的鸟群；厌倦想起

那些乡村的孩子和他们顽皮的话，

他抛弃小小的土地去了南方，

忽然明白他企盼的谎言

在居民们诱惑的嘴里，

在沼泽地旁的教堂，在灼热的蓝天。

生活安定下来。这海市蜃楼里住着他的梦，

他友善的同伴，圣徒，或迎合他心情的

可爱的室友。然而有时候

他会想起他的村庄，不知道

孩子们和那些岩石是否还是老样子。

但是当他再老一点他就忘了这一切。

诗歌就是生活，欢迎来到由封面新闻、成都广播电视台听堂FM与《草堂》诗刊联合推出的 “草堂读诗”，我是读诗人涓子。刚刚我们听到的是菲利普·拉金的诗作《故事》，由舒丹丹翻译。今天我们一起来赏析这首诗。

首先认识一下诗人：菲利普·拉金，他是20世纪后半期最有影响力的英国诗人。1922年出生于英格兰考文垂。著有诗集《北方船》《少受欺骗者》《降灵节婚礼》《高窗》及小说、评论等。1985年因病去世。

对于拉金的《故事》这首诗，诗人远人有这样的解读：

拉金借助这首隐含叙事成分的诗歌，为我们展现了他的生活理解，也展现了他对人性的理解。诗中主人公背井离乡。他之所以离开故土，不过是“厌倦熟悉的风景：/从容的浅山，飞过岩石的/单调的鸟群；厌倦想起/那些乡村的孩子和他们顽皮的话”。我们同时又感到，一个离开故乡的人，也可能是为了追寻某种理想。人离开故土，究竟是因厌倦还是理想追寻？拉金更倾向前者，因为“厌倦”是人的普遍本性。

人到异乡，不止是更换环境，还更换了生活方式。只是，任何生活都使人成长。拉金极富深意地写下人的成长所见和成熟所感，“忽然明白他企盼的谎言/在居民们诱惑的嘴里，/在沼泽地旁的教堂，在灼热的蓝天。”这是拉金对生活极具概括的描述。在读者那里，却不免惊异，主人公为什么会企盼谎言？深究会发现，拉金在这里提出了他对生活的看法。一个人去往异乡的理由是“厌倦”，那么对异乡就有美好的设想。当人成长之后，会发现曾经的设想不过都转变成最现实的生活，这就意味设想的本质将蜕变成“谎言”。我们可以说拉金消极，却不能说他悲观，或者只能说他对生活有看透本质后的冷冷认识。

之后拉金步步推进让我们看到，诗中人物获得的生活不仅是“海市蜃楼里住着他的梦”，还有“他友善的同伴，圣徒，或迎合他心情的/可爱的室友。”这是无人不熟悉的普通生活。拉金的高明之处，就是深入普通的共性深处后发现，“然而有时候/他会想起他的村庄，不知道/孩子们和那些岩石是否还是老样子。”

一首成功的诗歌终究要能打击人心，这首诗在这里终于出现了来自生活深处的力度。人在“安定”中很难对往日时时保持回顾，甚至，获得“安定”的人也绝少愿意回顾。拉金用最简单的转折交代了人心的偶然波动，也让我们看到生活最平常、最真实、最现实的一面。这一面看似平凡，实则冷峻和直指人心。

拉金并不满足就此结束，紧跟着写出全诗最后一行，“但是当他再老一点他就忘了这一切。”这不是只属于拉金的感受，也是所有平凡人的感受。对所有的诗人来说，感受无不经过生活的深入提炼。或许，拉金真正想说的是，人生固然平凡，但在平凡的核心中，并非没有生活的痛点。只是，无论什么样的痛点都迟早会被生活消磨乃至被人遗忘。拉金的能力，就是将必然被消磨和遗忘的感受进行了语言的再现。一个诗人高不高明，就看他下出的结论是不是生活的蕴含。当拉金对生活选择冷眼之时，发现里面没什么人为赋予的崇高和伟大，只有不过如此的生活本身，所以读拉金的诗，就像读一个走到人生深处的人，对一切都抱以透视，对一切都发出不经意的冷嘲和反讽。

诗歌就是生活，“草堂读诗”，有温度有质感。菲利普·拉金的诗作《故事》今天就赏析到这里，感谢关注，我们下期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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