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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邀,难得遇到一个能让我回答的问题。
我叫小白,怕被朋友认出来,还是匿了。
先说故事,人类不算地球第一波主人。我们也不算地球人。
只是当时凑巧,真的只是凑巧,或者叫命运。在物竞天择的基础上,帮了一把人类。
之后人类做了些什么呢?这个地球上为什么没有其他智慧生物了呢?
人是不能接受真的有神的,如果有,也要把它拉下神坛摔得粉碎,再自己造木雕泥塑虔诚供着。
很庆幸,好在我们生存形式并不局限于物质世界,所以人类就这样,如愿消灭了神。
神就这样,如愿变成了人。
没什么不同,除了卸了责任,省了很多事,原来的能力都收敛起来了之外。
我们用着普通的身体,跟普通人一样生老病死,虽不需要喝孟婆汤了却前尘往事,却也需要在那边帮忙干点活攒点功德点好换下次游戏人间能有个好环境,所以在小圈子里经常有人几百年找不着,肯定是在哪搞事呢,没差。
很多人可能觉得我这是在瞎扯。可事实就是,人类不过是一种很普通的三维生物,对生命的认知太过狭隘了。
至于这些科学词汇,我爱科学,科学使我进步,都9102年了,不会几个科学词汇都对不起我社会主义接班人的身份。
感觉就是,真特么无聊。
这种无聊,不是人类那种网断了家里一躺一整天的无聊。是那种,几万年了,来来回回,人与人之间永远都是利益的冲突。
一万年前人会因为领地划分有问题打群架,一万年后人还是会因为一样的原因打仗。
我从未隐藏过自己的身份,我跟很多人说过我的故事,可没一个人相信我。我就这样,像是一个过客,行走在漫漫时间长河里。
有时候想,活这么久了,什么时候才到头?
难道存在的意义就为了看看生命的终点在哪?
这些年,我见过因为贪食毁了一生的少爷,见过因为太善良被人欺压成为恶鬼的姑娘,见过一生忙于追名逐利临死方知大梦一场的老爷,也见过死了还没忘记执念自己困了自己几百年的可怜人。
我就这样,背负着他们的故事,被时间推着缓慢地前行着。
直到有一次轮回出了差错,我成了一只小狗。
我的主人是一个长得很可爱的小男孩,他很善良,眼睛很亮,喜欢穿白衣,家境不错,没什么朋友。
他就只有我,一只长不大的白色小狗。
他说:“小白你要有礼貌,不能随便咬人。”
我抬头就给了他一口。
他说:“小白你要乖,不可以抢别人东西。”
我那天抢了他最爱的娃娃撕成了碎片。
他说:“小白你为什么不会说话呢?”
晚上我趁他睡着了悄悄跟他说:“因为你笨呀。”
他说:“小白你要是个女孩子一定生得极娇俏。”
啧,很遗憾我没有性别,连形态都没有。
他说:“小白,我先睡啦。你玩够了要记得回来。”
狗生苦短,我因为乱吃东西,死于两岁半,我没玩够,也没回来。
我看到他抱着我哭了很久,心说人类的感情可真是多余,我们就没有感情,干什么都潇洒利落。
可他养了我几年,于情于理还是得照顾着点,有恩必报是原则问题。
于是我再次轮回,选择了他家隔壁作为出生点。
非常顺利,如他所愿女孩,娇俏。
我每天都去他那跟他玩,他写字我磨墨,他习武我鼓掌,他做吃的我吃。
他初时觉得我烦,久了看到我眼角眉梢就都是笑意,果然人类的感情很多余,我在心里暗暗地想。
小男孩长大成了白衣少年,俊巧得很,偏偏见到我就红了耳根。
这是人类称作爱情的东西,我并没有感情,可我知道我要报恩,以身相许也没什么。
所以他对我的好我全都接受,没几年之后就成了亲。
我觉得还行,反正他爱我,我无所谓,我只要演得像很爱他就够了。
这辈子过完我还是我潇洒人间的小神仙。
婚后没几年,少年不复。
他的眼睛很少放在我身上了,见到我也不笑了。
我也乐得清闲,虽然好像外人风言风语蛮多。
又没多久,他娶了另一个女子入门。
无所谓,人类都这样。
没有话本里写的那种恩怨纠葛,我们仨处的还行,没几年他和她有了孩子,粉粉嫩嫩的,像极了当年的他。
我每日在屋里抄书写字弹琴看孩子,忙得不亦乐乎。
又没几年,起了战乱,战火很快烧到了这里。
所有人都撤走了,可我却悄悄溜了回来。
没什么原因,我只是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结束这一生。
他人生没什么缺憾了,我这个不咸不淡的正室差不多能走了吧?这些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把我憋死了,我想赶紧死了好去攒功德点再来一次。
谁知道他竟然会追着我回来。
呆子!
于是,我算计中,本该我死于战乱,成了他死于战乱。我没办法,这是命数,命凌驾于我们之上。
他临死竟然叫我小白还流着泪问我为什么不爱他。
蠢,我不叫小白。我没有感情哪去跟他谈爱不爱的。
总不能放着不管,我只好自尽,下去帮他打理安排下辈子的事情。
自尽烧的功德点可不是一点点,太狠了,这个男人。
可我下去了,却找不到他。
啥玩意,他也不是人么?
那他怎么这么蠢?
我又在奈何桥那蹲了几百年,终于等到他的本我,外热内冷,乍一看性子还行,我跟他说谢谢他那次照顾了我那么久。
他特无所谓地跟我说:“没事。”
我问他:“那一世你都记得么?”
他咧着嘴笑着说:“记得,可我不是他,他只是我一道投影。”
好嘞,那只是您一个分身幻影,我竟然欠了一道影子一条命,真是尴尬。
我只好狗腿子一样给他倒了酒继续问:“那你觉得我需要给你报恩不?好歹断了这段因果。”
他说不用,他投影多了去了,没必要每个干了点什么事都算在他头上。
于是这段因果就这样轻描淡写地断了。我恢复了自由身,继续做我潇洒快活的小神仙。
又过了百来年,不知道是谁想出的主意,说既然大家都用人身了,不如试试看有感情吧,自愿参与。
有感情的方法就是在自己灵魂里放一道欲望。有欲望就有得失心,我不敢碰。
我是最后一批接受感情植入的,在那之前,我感觉大家,真的变成了凡人。
有人因为爱上了一个姑娘废了全身修为得在人间待几千年才能养回来,有的因为人间父母出事愤而屠城,有的入魔,有的起了念头又重新成了神想统治人类,真是热闹。
也是那时起,有了六界的说法。可神不神,魔不魔,妖不妖,人不人。我看着,全是一片混沌。
我又在奈何桥遇到了他,我跟他打趣:“你怎么也没植入感情?”
他说:“我舍弃感情废了那么大力气,自是不会碰那毒物。”
“感情是毒物?”
“是毒物,会令人肝肠寸断,碰不得的。”
我点点头:“这么说倒也没有错。我也觉得咱们植入感情不妥。要是被命盯上了,就真的完了。”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我看不明白。
我明白要低调行事,可惜植入感情那批同类不会那样想。
他们在感情的驱使下做事越来越荒唐 终于,大家在情感的驱使之下,开战了。
我在中间调和,没有谁听,都跟我说我不懂,我心说你们才不懂,你们这样做一点都不理智,和无聊的人类有什么区别?
明明都差不多还非要分个六界出来,大家当初那样不好么?
他们说那你试试看。
然后我就被敲晕了,植入了一丝欲念。
其实按说这种事他们是不会做的,我们再怎样一切都是自愿原则,强制植入感情什么的,怎么看都不像是同类干的。
我有了感情,据说是有了感情。
我不知道。没办法,只好去当人。想着当人躲几年,等我回去他们就打完了,大家还是一家人。
嘿,又是爱穿白衣,嘿,小子,又是你。
不是说不想当人了么,怎么也来了?怎么又把我忘了?
我经常问他:“你不记得我了么?”
他总是回答说:“我记得呀,你是我的小白呀。”
“你记得个锤子。”我给他一拳把他推一边去,他把我拉过来拥入怀里。
很奇怪,我竟有点喜欢这个怀抱,笑得眯起了眼睛。
故事都是我给他讲的,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大概这次又是投影。那谁也真奇怪,自己是个冰疙瘩投出来的影子偏偏暖得像阳光。
影子知道我有点能力,他跟我要了很多东西。
他跟我要了钱,要了好看的容貌,然后跟我要自我独立取代本我。要的东西越来越荒唐,我渐渐满足不了他了。
我说这个我给不了。
他说你不是想跟我永远在一起么,这一世过完我就又没了,你为什么不帮我独立,你不是古神么?
我说可你只是一道影子,我不能更改事物的本质。
他说:“那我想要力量,跟你们一样的力量。”
他眼睛亮亮的,期待着我给他肯定的答复。
“很抱歉,想要力量你得自己修,我给不了。”
他没有说话,那双眼睛不再亮亮的了,眼中的一片星海沉寂了。
我问他:“你爱我吗?”
他的声音涩涩的:“曾经很爱很爱,可后来我连自己都不爱了,怎么爱你呢?”
没多久,他就走了,那一世我再也没见过他。这些年朝夕相伴,我对他而言,不过一个许愿机罢了。我一点都不伤心,完全不伤心,也就哭了三个月吧。
没多久我就又蹦蹦跳跳的了,只是没有再谈过恋爱。
再次见面,是几十年后,那一世结束后,我发现他在奈何桥边趴着看水里,一动不动。
那天的奈何桥空空的,正是中元,游魂在外面游荡,大家都在阳间维持秩序。
看到他我心中喜悦,走过去拍拍他肩膀:“你等我?”
他说:“嗯。除了你,我也在等他。”样子还是不冷不热的,没有投影那么患得患失,可见是本体。
“嗯?等他?啥意思?你那个投影?”我给他说懵了,又想起很多年前他说感情是毒物,舍弃废了很大力气,“你那个投影到底是什么东西?”我皱眉问他。
“我不是你们。我是人。”他很冷静地回答。
“那你的感情?”我又问。
“我把感情,也就是所谓欲望部分的灵魂,切了。我无法消灭他,只好把他扔进六道轮回里,让这众生帮我把他磨灭。”他看了我一眼,眼神静得让我害怕。
“所以你爱我吗?”我又问他。
“你得问他。”他还是盯着水面,“再过会他就来了。”
还真来了。和我当小白狗的时候看到的样子不一样,那个曾经拥我入怀的人,现在全身都是黑气,不知道的还以为煤球成精了。煤球精,就这样从忘川河里探出头来直直地看着我。
“啧,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他本人显然比我还嫌弃自己的分身。
“你怎么了?”我有点担心。
水中的黑煤球咧开嘴笑,露出一大排白牙:“好久不见啊。”
熟悉的声音,熟悉得我能想起当年他怀里的花香,听得我有点鼻子发酸:“这些年你去哪了。”
“你也会关心我么?”他在水中仰起头,眼睛亮亮的,却都是冷意。
“我为什么不关心你?是你把我扔了啊。”我不想再看他,投影终究只是投影,少年不复,他在这边解锁了记忆,怨气更重了。
他又指着桥上神色淡然的自己:“你为什么把我分离出来?这么多年轮回之苦,就为了让我跟她空爱一场?”
“什么是空爱?”他歪头问他,“这不是你想要的么?”
“我就是你,这是你想要的!”水中的投影绝望地嘶吼,声音又低了下来,轻声呢喃,“我算什么啊,我不过一道投影。”
这一白一黑,一上一下,看着真是有趣,可惜我身份尴尬,斟酌了一下还是想溜,招呼啥的就不打了吧。
我才刚转身,桥上的他就把我扣住了。
“别这样,你俩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还是去帮忙摆渡些灵魂换功德点。”我好歹也是个神,被一个人修扣住溜不掉算怎么回事。
“我变成这样,就是因为你啊,你走了,我这些年不就白筹谋了,我该叫你什么?玄冥还是小白?”他一边把黑色的自己按进忘川河里洗涤,一边捏着我的肩膀逼我跟他正视。
“还是,叫玄冥吧。”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玄冥这个名字,很久不用了。”
“雨神这些年,潇洒快活得很呐。”他还是冷冷淡淡的样子,我知道这是因为没有感情的缘故。
“不然呢?”我几乎要跟他动手了,这么多年没打过架,不知道身手还行不行,“你放投影勾引我就算了,我也爱了你一辈子,差不多得了吧。”
“我啊,要的是你们神,尽毁。”他的语气还是很冷,冷得像个假人,“你们不该存在在这个世上。这世间不容无情之物。”
“可我们本就是天地初开时的精气所化啊。”
“这不公平。”他冷冷地说,“你们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是神,我们挣扎千万年也难以追上你们的脚步,只要你们愿意,凡人就如蝼蚁一般随意玩弄。哪怕是感情,我们视若珍宝,在你们眼里也不过是一场玩笑,因为你们天生无情。”
“可我们之上还有命需要抗衡,我们根本不会随意抹杀任何生命,我们尊重一切,这也是本能。我们有恩必报,一切都有逻辑算法,是规矩就绝不会越雷池半步。”我被他一番话说得有点生气。
“所以说你们不该存在啊。这世间本就是一笔糊涂账,你们算得太清楚,太冷了。”他边说边拔出一把剑抵在我胸口,“你的心在这里吗?”
“我哪有心,我不是人类,没有那么致命的弱点。”我也拔出自己的剑,对着他,“你觉得你打得过我么?”
“是啊,你没有心的。”他仰天大笑,可是因为没有感情,笑得干得要命,我都感觉不到任何情绪,空空的不好玩。
我心里一片迷茫,我果然是不爱他了?不然为什么他这样发疯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没动手,他把水里被洗掉不少黑气变成灰色的自己收了回来,看起来有了点感情了,那双眼睛不再空空的了。
他看起来很累,拿剑的手也开始颤抖,他说:“按照你们有恩必偿的原则,你欠我一条命,我现在要你去死,你可愿?”
按原则,还真可以。无所谓,他杀不了我,我把剑放下来说:“那你动手,我还你一条命。”
“哈哈哈哈。”这下他的笑有了灵魂,却那么凄凉,“你想听个故事么?”
“无所谓,你慢慢讲。”虽然心下凄然,可想了想,人类不就是这样的。
“我曾经养过一个小狗,叫小白。小白死后我伤心了很久,没几年,又来了一个和小白眼神很像的小姑娘。我很爱她,可她不爱我。她什么都顺着我的意思,却就像没有灵魂一样,空空的,远远的。”他的眼神好像又变回了当年那个白衣的少年。
“那不是你的投影么?”
他继续讲自己的故事:“那是我,那才是我。我等了一辈子,她都没有爱上我。甚至我为她而死,她还是没有一丝爱我的样子。我临死问她到底爱不爱我。我看到了,我看到她眼底的迷茫慌乱,她想照顾我的感受说她爱我,可她不会撒谎,她真的不爱我。”
他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那把抵在我胸口的剑也刺了进来。
还真不疼,我不是人,我没有痛觉。我只能流着泪怜悯地看着他,我是真的觉得他可怜。
“又是这副样子,你是什么怪物,你为什么没有感情?你为什么不爱我啊?我在你身体里放了欲念了你为什么有了感情还是不爱我?”他全身发抖,边哭边砍,剑在我身上划出一道道伤痕。
原来是他做的,那这些年这些事,恐怕也是他所为。
我叹了口气,不过一丝欲念,对我影响并不大:“我为什么要爱你?我之前无情,确实对你不起。可我有情之后你怎么对我的?利用我?我满足不了就抛弃我?”
“我就是想你体验爱而不得的滋味。”
“你幼不幼稚?”
他自嘲:“是挺幼稚。我太渺小了,我该仰望你啊,我怎么能幻想与你并肩呢?”
这时候换我心里难受了:“我给过你机会。最少刚结束那一世,我一直都爱你。直到现在,我还爱你。”
“我不信。”他拿剑指着我。
“无所谓,我也不信。”我竟然心里更痛了,可我明明没有心,自嘲地一笑,抓住他的剑抵在自己胸前,“我活了这么多年,见过多少美人君子,为什么要爱你一个无德无能的废物?你自己爱而不得只说明你爱错了人,明白吗?你爱错了人。那次变成小狗是意外,我陪你那一生也只是报恩,自始至终我对你就只是交易。我这样说你满意了吗?”
他用行动告诉我,他满意了,这一剑刺进身体,有了痛的感觉。
动情即是死局,没有感情,神才是神。
就算我还有理智,可我的理智在跟我说,他已经爱而不得因爱生恨成魔了,你得杀了他。
可脑子里不知道为什么,总蹦出来他当年眼神清澈的样子。
“你为什么不还手?”他又不知道发什么疯,“你难道还会舍不得伤我么?。”
“是啊,我舍不得伤你。”我眼底一片坦然,“如果这就是命,我认了。”
“又是命?你总用命做借口。走到这一步,全是我们自己选的,与命何干?”
我眼里,他已经疯了。他不过是,一粒命的棋子,我也一样。
“你看不到更高层次的东西,比如我为什么会遇到你,比如为什么你要在这里。”我试着解释,可是他听不进去。
真的,很无力。我们放弃了实体,还是逃不开,灭族的结局。
是,大家都没事,可之后这千万万年,纷争不止,神有了欲念感情已经不再是最初的神了。这世界,真的没有神了。我们会自己毁灭自己。
他分离了自己的欲念和感情,也给了我们感情。他成了我们,我们成了他。
人的目的,或者说命的目的,达成了。天地初开时需要我们建立秩序帮助众生,民智已开,秩序已立,它又怎么容得下我们呢,权限太大,就算我们不犯错,存在就是错。
那就让我做一次我想做的事情吧,我把剑拔出来,跟他的剑插在我身上一样,抵进他的胸口,也把他插在我身上的剑,一寸寸地抵进自己体内。
他没有拒绝,剑一点点前进,他一手拿剑,一手张开,笑得特别开心,好像在等我抱他。
我是该抱他,很多很多年前,就应该抱他。
可那时我不懂什么是爱,我真的不懂。原来那个少年眼里的光,是因为我熄灭的。
于是就这样,生生断了彼此的缘分,走到这个地步。
我不知道这些年他经历了什么,那几百年,他是怎么把自己的灵魂生生撕成两块,我也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那年少年看到我红了脸的时候,我在做什么呢?
我把他逼死了,他给我好吃的,我坦然收下,他娶我,我淡然接受,他娶别人,我毫不在乎,他那些年,那么努力地爱我,想得到我的回应,可是我没有回应他。我一点回应都没给他,哪怕是他临死,我也没给他一丝温暖。
我只是,客客气气地,跟他相敬如宾。
我就这样,像是一个机器一样,亲手杀了我最爱的人。我先是杀了他对我的爱,又杀了他作为一个人幸福的权利,我现在,拿着剑,要杀了他的魂,让他不复存在。
我必须杀他,这是植根于我灵魂深处的本能,我就是要维护秩序,谁搅乱世间我就得杀了谁。
这一切的根源是我,是我没珍惜他,是我让他卷入了命的纷争,是我害了他。
他本可以一身白衣,风姿翩然地做一个普通人,他会娶妻,妻子会很爱他,他本可以不到这一步。
我终于抱住了他,我跟他说对不起,我应该早点爱你,可这就是命。
他还是笑,只是声音有点哑:“命是什么东西,我从没有明白过。”
“没事,你不用明白。睡吧。”我贴着他的耳边对他说。
“那我睡啦,小白。你玩够了。”他的眼睛暗了下来,再没有了神采。
我声音哑住了,泪如雨下:“要记得回来,是吗?”
我用自己的魂洗了他的魂,他的魔性记忆怨气我尽数收下,把洗得白白的他投入了轮回。
罪责我一力担下,之前几十万年行的善事攒的功德全被扣除,还被关了一千年。
那次的伤,伤及灵魂,我再也不能完整地带着记忆在这世间辗转,我越来越不记得他的样子了,可我记得他那一袭白衣,就像刻进了灵魂的最深处。
之后千年,世间再无雨神玄冥,只有自称狗妖却不是狗妖的小白。
我有了痛觉,常常梦到他就在我眼前,心痛到流泪,醒来却什么都看不到。
这世间,千百样的繁华,你喜欢吗?你遇到爱的人了吗?你还在嘛?你还会回来吗?
如果再遇到,我会跟你说:“我玩够啦,我回来啦。”
那时你会怎样回应我,以拥抱,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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