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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打开手机,看到了一条微博,一只兔狲被撞死在公路上……
点开照片的我内心是崩溃的,除了一长串的
,说不出一个字。特别是图2那不瞑目的大眼睛,简直无法直视……
不是每一只孙大寒都有机会成为凌雪太后
因为早上刚刚看过凌雪太后,所以不得不想起她。因为去年11月份,她也曾因一起车祸而濒死 凌雪太后的无妄之灾——青海省救护一只重伤雪豹 。当时就是西松局长和我通电话联系,然后安排曲周警官一行连夜驱车16小时,将凌雪第一时间送到了救护中心,才得以救她一命。真的是万幸,万幸她及早被发现了,万幸当地森林公安处置果断,万幸我们得到了无数人的关心和帮助,如此,她没有躺在公路上死不瞑目,而是成了衣食无忧的“凌雪太后”。
如果这只兔狲没有死,得到了及时救护活了过来,按照传统,它应该会被叫做“孙大寒”,它可能也会脑震荡严重到整日浑浑噩噩,它可能也会没有办法痊愈到可以回归野外,但是它至少还能够活下来,甚至如果是公狲,或许还有机会迎娶美丽的孙小妹;如果是母狲,或许还有机会做孙思邈的二姨太。甚至,它还有机会有自己的孩子。
只是……不是每只孙大寒都有机会成为凌雪太后。野生动物在公路上被撞死或者轧死,我们一般都称之为“路杀”,一种自然界本不存在的非正常死亡。有太多太多的野生动物死在了公路上,甚至很多人都开始不以为然了,据说有的国家甚至专门研究了《路杀菜谱》,来指导撞死野生动物的司机如何吃掉它们。
受限于自然条件,青藏高原生态环境非常脆弱,远没到可以这样任性的时候。截至2017 年底,青海省公路总里程突破8万公里,给牧区百姓的经济发展和生活质量提升带来了极大的便利[1],但道路的修建使动物生活所需要的大面积领域被分割成小区域, 破坏了动物的栖息、生长、繁殖和活动的场所, 对动物的觅食、生殖、“通讯”等活动都构成不同程度的影响[ 2 - 5] 。
不仅是经济,路也能救动物的命
我去年写了一篇论文《谈青海省野生动物收容救护体系建设问题分析》,通过2017年四次雪豹救护【2017年的四次雪豹救护 】来分析青海省野生动物救护方面存在的问题和解决的思路。其中1月份都兰县被捕兽夹捕获受伤雪豹的放归和3月份救护雪豹的途中死亡,无不与青海省的地大物博和交通状况不够好有关。如果交通情况更好一些,公路网更发达一些,3月份的老雪豹虽然不一定能救回来,但是只要早到半个小时,都兰县疑似被夹断前掌的雪豹就不会被迟迟等不到救援人员的牧民放归。
【当地百姓拍摄】
还记得去年5、6月份,也是在玉树,百姓发现一只状态极差的豹(金钱豹),需要我们提供救护,但是考虑到路途非常遥远,情况又非常紧急,虽然在同一个省,却不得不考虑第二天早上乘机飞过去进行第一时间的救治,只可惜它甚至没有撑过那个晚上……
我国野生动物救助的现状与思考 中提到“为减少对野生动物栖息地的破坏,大部分保护区和野生动物关键栖息地范围内的修路活动是受到严格限制的。同时,限制修路也使得运送受伤动物到有条件的救助地变得十分困难。”很多时候,需要救护的野生动物不得不在绝望地等待中痛苦地死去。
在野生动物救护中,我们希望和它们之间的距离越短越好,交通条件越方便越好,但是不可否认由于公路和车辆的增加,很多的野生动物死于“路杀”,这是一个不可回避的问题。
给野生动物选择的机会和适应的时间
青藏铁路和青藏公路可以说是青海省内最主要的交通线,它们都穿越大片野生动物的生活区,甚至穿过了藏羚羊等野生动物迁徙的生命线。有很多人都担心,这样的交通工程对于野生动物而言是灭绝性的灾难。
【西宁到拉萨,1906公里】
的确,从2001年青藏铁路建设开始,青藏公路也开始变得繁忙,藏羚羊的迁徙通道被明显压缩到少有的几个区域,2002年的迁徙时间比2001年延长了20天[6]。
2003-2004年的研究指出:青藏铁路的修建和青藏公路的运营都会给该地区野生动物的活动带来一定的影响, 但野生动物通道的设置将降低青藏铁路对动物活动的负面影响, 因此, 野生动物通过适应并调整自己的行为, 将来可以适应青藏铁路修建所带来的环境变化[7]。此时的藏羚羊已经开始接受了青藏铁路的修建和青藏公路的繁忙,通过改变自己的行为来适应这种变化。
2004-2007年的持续观察研究,再次证实:藏羚羊通过自己的适应和行为调节,可以适应青藏铁路动物通道对该地区的环境带来的变化。
【藏羚羊群穿过青藏铁路五道梁北大桥】
在野生动物不断改变和适应人类作为的同时,人类的行为也在切实影响着野生动物们,现在的青藏公路,越来越多的司机愿意为迁徙的藏羚羊群让路。
该视频也是拍摄于五道梁北大桥,所有车辆在公路两端停止,等待了一个多小时,谨慎的藏羚羊终于开始穿越公路。这样的视频每年都有,这样的等待经常走青藏路的司机可能每个人都遇到过。
很多时候就是如此,野生动物以我们难以想象的适应力在应对人类活动造成的挑战,只要我们不是很过分,真的很难把它们逼上绝路。它们能学会使用安全通道和生态走廊,它们能学会穿越公路,但是,得有通道和走廊,得有车愿意为它们停留,给它们时间尝试和学习。真的,我们不需要做太多,只需要给它们选择的机会和适应的时间。
孙大寒不想做凌雪太后,也不想做孙大寒
说了这么多,我们所期望的当然不是一只狲爷被撞个半死,然后再拉到西宁来抢救,被我们命名“孙大寒”。我们希望它从来没有被撞到,希望它从来不被我们认识,希望永远没有一只动物被叫做孙大寒。
那么车轮碾过兔狲,我们能做点什么?
- 切勿急转弯,甚至不要急刹车
- 黎明和黄昏时请尤其注意
- 夜间请开大灯,但动物逼近时请闪灯
- 遇到被撞死的小动物,保障安全的前提下,把它们挪下路
- 遇到被撞的大动物,不要下车
最后,我补充一点,不小心撞伤了动物不犯法,请联系当地公安或者林业部门救助,不要跑掉不管。因为我们知道,不是每只孙大寒都有机会成为凌雪太后,有很多本来可以不死的……
注:本文转自-原罪与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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