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史笔谈90：赵光义灭北汉，结束五代十国，最大功臣却被逼自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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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号打算以连载的形式，从大宋的人和事入手，以史料为基础，用通俗语言、清晰逻辑再现北宋100多年政权的跌宕起伏，姑且起名《宋史笔谈：北宋王朝盛世梦》。此为第90篇。这是农历2017年的最后一篇，也是宋王朝结束五代十国割据局面的一篇。新的一页即将翻过。因此，今天延长了最后的内容，约4000字。祝大家新年快乐！

攻城任务分配

赵光义决意北伐时，北汉太原城中只有数万兵，可谓城小国弱。但赵光义不容有失，又要提防契丹，所以准备极其充分，调派各地部队，采取围城打援战略，任务分配极为明晰。

主力攻城方面：命潘美（宣徽南院使）为统帅，崔彦进（河阳节度使）攻太原城东面，李汉琼（彰德节度使）攻太原城南面，曹翰（桂州观察使）攻太原城西面，刘遇（彰信节度使）攻太原城北面。

策应打援方面：命郭进（云州观察使）为太原石岭关都部署（总指挥），任务是抵抗契丹援军。

装备方面：命田仁朗（西上閤门使）等检阅太原城四面壕寨及攻城器具。

后勤方面：命侯陟（河北转运使）、雷德骧（陕西北路转运使）分掌东、西路转运事，刘保勋（行在转运使）兼北面转运使事。

一句话，基本是举全国之力，对北汉是势在必得。

赵光义还不放心，对主力攻城部队亲授方略，但将领安排却有点曲折。

刘遇地位高，是节度使，曹翰只是观察使，按约定俗成的排序，东南西北排下来，应该是刘遇攻打西面。

但赵光义是文人，没怎么上过战场，不大理解这种规则，就把曹翰和刘遇调换了一下。

北汉主宫城就在西面，肯定是集重兵防守，比较险恶。曹翰就不干了，这等于是把他直接往火上烤。虽然他打战勇猛，但是他讨厌敌人凶猛抵抗，不然当年他也不会在江州屠城了。何况这种明显不合理的任务分配，结果必然是导致他更大的牺牲。

所以，他与刘遇商量换一下位置。刘遇自然不肯，得了好处不能再吐出来。曹翰又坚决要换。

就这样，官司打到了分配任务的赵光义面前。

赵光义只好再做曹翰的思想工作，说，你智勇无双，西面非你不可啊！

话说到这份上，曹翰也见好就收，奉命而去。各自干活去了。

亲征

接下来，赵光义要安排好京城事宜，准备亲征。

各大重臣不能留在京中，像石守信、高怀德、赵普、薛居正、卢多逊、曹彬、楚昭辅、赵德昭等，全部给我随军！

独独赵光美，赵光义跟他说，你留守京城主持大局吧。

赵光美没有心眼，他很高兴地说，好呀，好呀！

幸好他下属、开封府判官吕端比较明理，他劝赵光美，皇帝都亲征了，其他重臣都跟着出去了，你身为亲王、弟弟，应当起表率作用，留在京城不合适吧？

赵光美一想，是那么个理，于是也请行了。

赵光义再任命亲信幕僚石熙载签署枢密院事（就是枢密副使），亲征期间枢密院交由你掌控；命沈义伦（宰相）为东京留守兼判开封府事，王仁赡（宣徽北院使）为大内都部署，陈从信（枢密承旨）副之。

979年二月十五日，赵光义正式出发。

他走的路线不是经晋州、潞州直驱太原的传统路线，而是先折向东北，经澶州、大名府、洺州、邢州一路北上，于三月初一抵达镇州。然后，在镇州安静地等待，等时机成熟，再西向从井陉（土门关）、娘子关穿越太行山，进入山西，直到太原。

他在等待什么时机呢？

应该是在等大局已定，他才最后出场，实施最后及最重要的一击。

他中途不断下达命令，要求各部对北汉的各州县展开攻势，逐步扫荡太原的外围势力。

白马岭之战

等他到达镇州十几天后，确切的说十五天后，振奋人心的第一次大胜来了。这次大胜不是主力部队与北汉交战，而是策应部队郭进与契丹的大战，史称白马岭之战。

郭进负责的是石岭关（处于今太原阳曲县），位于太原北部。白马岭（今山西阳泉市孟县）则位于石岭关东侧几十公里的太行山上。

当时契丹得到幽云地区后，以幽州（今北京）、云州（今山西大同）为经营重点，两地屯有重兵。

石岭关，即是契丹以云州为中心，从山后九州调兵前往太原的门户；白马岭，则是契丹从由飞狐口经河北进入山西的最近路线。

所以，石岭关位置极为重要。

郭进在此守株待兔，眼睛就盯着要么从北面，要么从东面过来的契丹军队。

耶律贤肯定要赴约。赵光义态度太嚣张了，而且作为北汉的靠山，如果不能提供援助，自己脸面何存？

他派耶律沙为都统、冀王耶律敌烈为监军先率大军前进，而后再命南院大王耶律斜轸、枢密副使耶律抹只集兵援助。

就此揭开两国大战的序幕。

郭进等他们已经很久了。

数万契丹铁骑行至白马岭，前方有河挡住了去路，对面郭进严阵以待。

我们来看看契丹当时的形势：白马岭地势崎岖，一不利；前有河流阻拦，二不利；刚从太行山进入山西，人困马乏，郭进则守株待兔，三不利。

因此，耶律沙决定不走了，一边休息，一边等耶律斜轸过来。

但是监军耶律敌烈偏不信邪，一定要渡河。还是监军厉害，耶律沙都阻止不了。

这种情况是最好打的了，自古以来有很多成熟案例，就是"半渡而击之"。郭进就趁契丹过河混乱之际以步兵猛烈冲击。

此战，包括耶律敌烈父子、耶律沙儿子在内的五位契丹高级将领被杀，士兵死伤无数。

所幸，耶律斜轸及时赶到，下令万箭齐发。耶律沙方能幸免，最后率军队退回契丹。

由此，契丹一时之间难以再举大军。

郭进斩杀了耶律敌烈这个番王，够本了，就此撤军而去。

如此大胜之外，尚有小胜。一个月之内，各路部队基本扫清北汉州县势力，集结于太原。

北汉左等右等，都不见契丹援军，一看情况危急，再次派使者去契丹求援。

结果，使者又半路被郭进抓住，带到城下来当众斩杀。

该轮到赵光义出场了。

四月十四日，在镇州等了一个半月的赵光义终于出发前往太原。

到达太原第二天，他先是视察营垒攻具、慰劳诸将，然后手书召谕，劝降刘继元。

守卒拒收；再攻城。

功臣自杀

太原恶战的同时，立有大功的一代名将郭进却没能撑到太原城破、北汉被灭，他自杀了。

他的自杀完全是可以避免的，但终究没能避免。

郭进戍边西山近二十年，极得赵匡胤信任。

赵匡胤知道他刚直，所以从京中禁军调人到郭进部队时，赵匡胤都会交代，你们好好干，别乱来，不然犯了错，即使我想赦免你们，郭进都会杀了你们！

到了赵光义时代，边将有得罪受了。尤其又以郭进为最。

因为赵光义给他派了田钦祚做监军，同时刘文裕、王侁这两个李飞雄大案中的哥们也在石岭关。

这个田钦祚参与过平后蜀、灭南唐、打契丹，也算是员战将，但他集品行低劣、贪财好利、阴险狡诈于一身，还喜欢欺负别人。史书上说是"人多恶之"。

如此一个人，郭进怎能忍受？

果不其然，引进使、汾州防御使田钦祚到石岭关监军后，就没认真干过战场杀敌这些本职工作。敌人来犯，他就闭关自守；敌人一退，他也不追。

他主要干了两项工作。一是与倒卖粮草，牟取私利；二是与郭进闹矛盾。

大战在即，倒卖粮草，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郭进对他冷嘲热讽，什么都说了，还是无效。如果按他的脾气，十个田钦祚都被斩了。可田钦祚是监军，不能动他。

结果田钦祚作孽太多，被部下举报了。

赵光义的处理结果是：将他的头衔由汾州防御使改睦州团练使，然后继续在石岭关监军。

这防御使本来就是个兼职、虚衔，由汾州改睦州有什么区别？他的主业照样是监军。

郭进就欲哭无泪了。田钦祚本就与他不和，现在犯了大错，居然没事，仍然监军。

看来赵光义就是要利用两人的矛盾，专门让他来监督郭进的。

田钦祚自己当然看得明白，皇帝挽救了他，自然要更加忠心，更趾高气扬地、坚决地履行好监军职责。你郭进还能把我怎么样？

最后，郭进虽然从白马岭打了个大胜战回来，却时时遭受田钦祚的凌辱。具体田钦祚用了哪些凌辱手段，我们不知道。

只知道，戍边近二十年，从不惧怕与契丹作战，战场立功无数的郭进，却怕了田钦祚，没能忍受其凌辱，最终自缢而死。

或许，他这也是自杀以明志。

可惜，赵光义并不能明白他的苦心。因为，根据田钦祚的报告，郭进是中风而死。

赵光义相信了，相信前段时间仍能大败敌军的郭进确实是中风死了。他得到的待遇是，被追认为安国节度使。

攻陷太原

太原城的进攻仍要继续。

五月初一，赵光义连夜督战。急攻一晚上，攻陷了羊马城（外城之外、城壕之内的増筑的城墙）。

这么久的进攻终于有了进步。城内守军开始人心浮动了。

北汉宣徽使范超见势不妙，跑出来投降。可惜攻城者昼夜进攻，没有了正常的分辨能力了，见人就杀，可怜的范超提前报销了。等到刘继元将范超的家人都杀了并抛到城外，大家才反应过来。

两天后，北汉马步军都指挥使郭万超来降。

三天后，赵光义鼓励大家说，明天端午节，我们入城吃饭！

接下来，一面引水灌城，一面继续招降刘继元。

端午节，双方都没有空闲。

城内，刘继元已经堵了一天的漏；城外，赵光义继续督战急攻。

从赵光义亲征到现在，已经三个月了，粮草将尽，将士疲乏。这变成了一场心理战，就看刘继元的心理极限能撑到哪一天。

当晚，已经生病在家的北汉重臣马槵，入宫劝说刘继元；领兵作战的刘继业也力劝其投降，以保身家性命。

刘继元被大臣一劝说，终于崩溃了，于是上表投降。

这场胜利来得有点迟，打的很辛苦，赵光义差点没能实现端午节入城吃饭的承诺，所以必须好好质问刘继元。

刘继元的回答与当年刘鋹简直一样。他说，我早就想投降了，只是亡命卒劫持我，不给我降。

赵光义的处理与赵匡胤也一样，把亡命卒全杀了，刘继业和其他大臣各自封官。

北汉遂平，得10州，1军，40县，不到4万户，仅3万兵。

北汉这是一户养一兵的国力。如此人口、兵力，居然让赵光义打了近五个月。

难道这真是龙兴之地？不行，他要发泄，他要干两件与众不同的事。

第一件事，他下令，将北汉妃嫔悉数收在身边。至于将士们，北汉的妇女随便你们享用。

第二件事，他下令，毁掉太原旧城，改为平晋县；以榆次县为治所，修筑并州新城（982年二月再将新城迁至三交口）。

当月，将太原居民迁入新并州，而太原这座龙兴之城被他付之一炬，造成死伤众多；次年四月，他下令，引水再灌太原旧城。

火烧、水淹、又迁城，太原这块龙兴之地，看你还怎么蹦跶。

按理说，这都已经是自己的领土了，干嘛还要这样呢？只能说明，赵光义太愤怒了。

北汉，这五代十国的最后一个割据政权终于被统一了。宋朝多了一块抵御契丹的屏障，多了一处养马之地。

不管是坐享其成也好，还是另创基业也好，这毕竟是在赵光义手里统一的。

如今，只剩下幽云十六州。

多谢欣赏。读完此篇，如仍感兴趣，敬请关注本号。新年休息几天后，后续连载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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